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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代善的谋划

荣禧堂里欢声笑语,间或夹杂着婴孩的嗯啊声。小包子贾湖已经快满百日, 这会正躺在柔软的炕被上, 精力十足, 手舞足蹈。贾敏和贾枚围在一旁, 贾敏拿着个颜色鲜亮的洛子逗弄他。

贺氏坐在下手的黄花梨圈椅上, 靠着软枕惬意地喝着茶, 一边笑着同贾史氏闲聊。

“啧啧啧, 这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,看瑚哥儿这眉眼,长大了也定是个俊小子,到时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。”

贾史氏笑得眯眯眼,孙子被夸了, 心里很高兴, 嘴上却谦虚道“模样倒也算周正,不过照比他老子当年就要差上一些。”

贺氏笑“您就知足吧别说咱这东西两府里, 就是满京城里划拉,又有几个能俊得过赦大弟弟的。”

“呵呵, 这倒也是。”

经贺氏这么一提,贾史氏也想起贾赦刚出生那阵, 唇红齿白胖乎乎的,眼睛乌溜溜的透着机灵, 看着就让人爱到了心坎里,见到的人都夸长得好。

她也不得不承认,老大贾赦是她三个孩子中模样最出色的。虽然贾政贾敏也不差, 但比照老大却要逊色些。贾湖的眉眼倒是像极了他老子,想来长大以后也差不到哪去。

贺氏又问“大弟妹身子恢复的如何了”

贾史氏“哎到底是伤着了,做满了双月子,如今看着也不太爽利,慢慢养着吧。”说起这个她就犯愁,你说这张氏产后身子虚弱,每天药不离口的卧床养着,可这都三个多月了,怀孕期间养出来的肉却一点也没见少,孩子都生了,肚皮却丝毫没见小。听说老大去看了一次,就再不进她的屋了。

贺氏安慰道“婶娘也莫忧心,女子生产总得经那么一遭,慢慢温养总能养好的。待以后再给您添几个孙子孙女,就更圆满了。”贺氏并不知道张氏生产经历过怎样的波折,只当是一般的产后虚弱,养养就好了。

贾史氏笑了笑,没说别的,便转移了话题,说起了给贾湖办百日酒的事情。

这边的贾敏逗着贾湖,拿着洛子逗他,就是不让他抓到,惹得贾湖啊啊直叫唤,小脸都急红了,小眉毛朝眉心紧皱着,却一直没哭。可乐的小模样惹得贾敏直笑,她没想到小孩子这么好玩,尤其是怎么逗也不哭的大侄子,就更好玩了。

贾湖的奶娘在一旁看着干着急,哪有把孩子当玩具玩的有心开口阻止一二,可看到太太都没过问,就讷讷地闭了嘴,低着头神游太虚去了。

小婴儿精力有限,玩了一会就打了个哈欠,看着是有些困了。奶娘赶忙上前抱下去喂奶哄睡觉去了。

没了玩的,贾敏便将视线转移到旁边的贾枚身上,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,有些疑惑,这是遇到事了便问她“大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大好,看着也清瘦了不少,可是病了请了太医看看吧。”

贾枚抬头,迎面对上贾敏关心的眼神,心中一顿,随即又一暖,扯出一抹真心的笑容,轻声说“多谢二妹妹关心,我没事,可能是昨晚梦魇了,没睡好。”

“哦,没事就好。”贾敏见她这么说,便也不问了。

贾枚犹豫了一会,开口询问贾敏道“敏儿可知二哥在忙什么,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他人”

贾敏一愣,不知她为何问及贾政,不过倒也没在意,回她说“好像是应邀会友去了。这不眼看着就要秋闱了吗,说是有个好友要下场,可能是给他打气去了吧。这几日他早出晚归的,我也好几日没见着他了。”

“哦,这样啊秋闱了啊”

贾枚沉默了,想到她买通看后门的小厮给她打听来林海的消息。那人,也是准备秋闱下场的吧。以他流传在外的学识文采,高中该是毫无悬念的吧

贾枚有些茫然无措,眼神放空,没了焦距,木木地呆坐着。那人该是根本就不记得她了吧呵呵,也对,谁会记得一个不甚重要的路人呢

可她要怎么办呢,心丢了,还能找得回吗还是就这样的认命嫁人

门帘掀起,大丫鬟玛瑙进来回话道“太太,大门外来了两个年轻姑娘,说是老太太娘家那边的远亲。还带了封信和信物。”说着将信和信物递给了贾史氏。

贾史氏打开看了看,凝眉沉思了起来,实在咬不准信中所说是否属实,至少她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门亲戚。便斟酌着说“让门房上了茶点先招待着,等老爷下朝后,问过老爷再定夺。”

“是,奴婢告退。”

门房里,姜暖和小莲忐忑不安地坐着,也不知眼下这是怎么个情况。不让进府也不让走,只让在这里先待着,主仆二人脑补了许多不好的场景,越是脑补越惶恐,如两只受了惊的鹌鹑,瑟瑟发抖。

姜暖小心的四下打量这屋子里的装饰摆设,看着竟比她们那里地主家里还要阔绰,那木愣子窗上镶的是玻璃吧她曾听人说过,那东西挡风还不遮光,只是价钱贵的很,不是普通富裕人家能消费的起的。

如此奢侈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荣国府门房的窗户上,这荣国府里到底得又多富贵姜暖不敢想,也想像不出。

如今她对自己主仆俩冒然来投奔,心里更没底了,于她们而言,也不知是福是祸。

门房的管事端了茶水点心进来,笑得一脸慈祥,“二位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,喝杯茶用些点心歇歇脚。太太对老太太那边的亲戚不甚了解,这事还需得问过老爷才行。老爷一早去上朝了,这时辰想来也快下朝了,二位姑娘还需耐心等等才是。”

姜暖道谢“那就多谢您了,我们等着就是。”

见管事态度和蔼,又跟她们说了原由,主仆俩这才慢慢松了口气。闻着桌上糕点散发的幽幽香味,肚子传来一阵阵咕噜噜的叫声,越发觉得饿了。见管事出去了,俩人对视了一眼,拿起桌上的点心大口吃了起来。

门外的管事透过门缝瞧见主仆俩的吃相,不屑地撇了撇嘴,眼中鄙夷之色尽显。

也不知是从哪来的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了,这要是从前,不打出去都不错了,哪还能笑脸相迎好茶好点心地招待着,没得落了他荣国府门房管事的脸面。

可今时不同往日,自那次被二爷看到门房小厮接人待物的张扬跋扈的行径后,门房里当值的有一个算一个,被打得皮开肉绽差点没死了,后来还是赖管家给求了几句请,这才保了他们一条小命。

那位爷更狠的是,没有换掉他们的职务,却制定了一堆的规章制度,什么见人要笑的如沐春风啊,态度要恭谨有礼啊,机智灵活懂得变通啊,不能狗眼看人低,得罪人等等。要求他们严格按照章程办事,将功赎罪。要是做不到或做的不够好,两罪并罚。

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,哪里都有那挖门盗洞想钻空子的“机灵人”。

想起那不信邪的赵小六的下场,管事的浑身一紧,摇了摇头,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,脸上的表情更加亲切随和。

他觉得他还是夹紧尾巴好好当值的好府里那位二爷,他说不好,总觉得有点邪性,不说别的,就只那么幽幽地看着你笑,也能把你笑的心惊胆颤。

赵小六再次犯错那回,他就躲在旁边偷偷地看热闹,明明当时就没别人的,也不知那位爷是如何得知的,当天晚上赵小六一家子就被撵了出去,他也被罚了三个月月钱。

像他们这样的下人,被主家撵出去,哪里还有个好。犯了错有了污点,想找下家异常艰难。奴才有的是,谁家会乐意要一品行不端,私德有亏的奴才

宫里,下了早朝,贾代善便等候在了养心殿外,等待圣上召见。

总管太监陈福弓着身子来到案桌前,悄声说“回皇上,荣国公在外求见。”

正在批改奏折的手顿了一下,马上又接着继续写,一本奏折批示完后,放下笔又扭了扭有些酸手腕,这才对陈福说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“喳”

“臣贾代善叩见皇上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进了内殿,贾代善便俯首跪地磕头请安。

殿中央高达三尺的紫金香炉,正袅袅地冒着一缕纤细的青烟,幽幽地散发着清冽的味道。没来得及仔细品味是什么香,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传来“平身赐座。贾爱卿,你我君臣之间情分深厚,不必多礼,私下里随意些便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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