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已经开了春,料峭寒气却丝毫不减。这日在早朝时,楚渊被一干大臣吵得头昏脑涨,于是下朝后便独自去了御花园,想吹吹风透透气。
没多久,段白月就寻了过来。远远见他正坐在回廊下,裹着厚厚的白色大氅,手里捧了杯茶也不喝,只看着前头发呆。
听到脚步声,楚渊回头看他。
“怎么了?”段白月笑,蹲在他面前将那杯凉透的茶拿走,“一个人坐在这,谁又惹你生气了?”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楚渊用双手捂住他冰冷的脸颊。
“今早,昨晚与司空在外多聊了一阵,便索性睡在了锦缎庄。”段白月道,“替你买了烤包子和桂花酒酿,想不想吃?”
“没胃口。”楚渊撇嘴,“今日上早朝被吵得头疼。”
“说吧,要我去打谁?”段白月撸起袖子。
楚渊笑着挤住他的脸:“闹。”
“他们吵他们的,饿自己的肚子算怎么回事。”段白月拉着他站起来,一路往回走,“就当是陪我吃早饭。”
“你昨晚在同司空聊些什么?”楚渊问,“非得跑出宫。”
“秀秀想在王城内开一家绣庄。”段白月道,“司空拉我就是出去看地方,最好能赶在入秋前开出来。”
楚渊意外道:“这是打算长住王城了?”
“至少要等到你我大婚之后,才会回望夕礁。”段白月道,“秀秀是闲不住的性子,一直无所事事住在宫里也闷得慌,随便找些事做也好。”
“这可不是随便找的事。”楚渊笑笑,“你我大婚之时,各国君主与使臣都会来,千里迢迢的,总不能光喝杯喜酒就走,总要带些东西回去,丝绸刺绣瓷器茶叶,到那时怕是一货难求,若是能借此打开商路,往后源源不断有的是银子赚。”
段白月摸摸下巴:“怪不得,还挺会挑。”
“看来当年司空也没有白被狗追。”楚渊道,“至少娶了个会持家的好媳妇。”
“再好也没有我的媳妇好。”段白月攥紧他的手。
楚渊点头:“嗯。”
四喜跟在后头,心说果然皇上还是要王爷来哄,这才聊了几句,便不见了方才的满脸烦躁,说说笑笑要去吃早点。
烤包子咬下去酥酥脆脆,慢慢都是肉汁。段白月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道:“朝中的事当真不要我帮忙?”
“你说今早那群人吵架?”楚渊摇头:“不用理会,不是什么大事,过几天便会自己消停。”
段白月笑容温柔:“那我——”
“不准出宫。”楚渊一口拒绝。
段白月:“……”
“随我去批折子。”楚渊擦擦手指,“走。”
段白月抱着椅子不肯起来:“脑袋疼。”
“真的疼?”楚渊问。
段白月虚弱道:“嗯。”
“四喜。”楚渊冲门外道,“传小瑾进宫,就说王爷头疼。”
段白月:“……”
段白月道:“我认输。”
若是让那位神医进宫,不管自己是头疼,风寒,发热,咳嗽,病因八成都只有一个。
叶瑾道:“你这不举之症,着实没药救。”
前来求医的富户泪流满面,让下人搀了回去。
“下一位!”小厮在旁扯着嗓子喊。
百姓在善堂外排着队,都感慨叶神医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人,不单亲自来城中善堂坐诊,还将宫里的章太医也带了出来,免费替大家瞧病,这可是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再过几天,十里八乡的百姓听到消息,也纷纷抬着病人往王城赶。这日陶仁德坐在善堂对面的酒楼里,点了一碗素面几道小菜慢慢吃,周围有不少人在聊天,内容无外乎是说九殿下医术高超又心善,那位年轻的太医笑眯眯也挺和善之类,后头便又说到了皇上与王爷,据说宫里光红绸子就准备了数百匹,玛瑙翡翠玉珊瑚,只怕用来铺路都嫌多。
百姓神情艳羡,也不知喜宴的菜里会不会放珍珠与金箔,毕竟是皇上与王爷。
我们都很想吃。
一群后生眉飞色舞,正在讨论玄冥寒铁与菩提心经,虽然并不懂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,但光是听听就知道定然极厉害。小话本上也有说,在南洋之战时,王爷一剑便冻住了对方数百艘敌船,还将滔天巨浪变成了暴雪狂风,吓人得很。
陶仁德心里叹了口气,放下筷子想离开,对面却坐了个人。